誓師大會結束的時候大約是晚上八點鐘, 一個不尷不尬的時間點, 說不上有多早, 也沒有多晚, 反正要做一點什麽事情，肯定是不夠的, 於是三人為了節省時間，就直接找了三個人都不在休息室裏面的時候——

好消息是今天學校忘記了要將攝像頭關掉, 並且攝像頭是正正對著休息室的門口的。

喬婉深深地看了門衛大叔一眼,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原本監控的攝像頭是偏的, 現在對正了還剛剛好在這時候忘了關，明顯就是有人心中有鬼。

而且是一個色中餓鬼。

但是她現在不想跟這個人糾纏, 不管怎麽說, 有意還是無意，這個監控都算是幫了大忙。

只是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上報學校是必須的。

即便是快進了, 她們也依舊看到許多春光乍洩的畫面，一想到幾個小時之前, 這個老男人就坐在這個監控室裏面坐著看學生們偶爾換衣服的春光乍洩, 喬家兩姐妹就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若不是夏晗音的蝴蝶丟了, 她們還真的不知道監控室裏面這麽多的彎彎繞繞。

這麽......齷齪。

三個人之中，喬妺是第一個上場的，喬婉第二個，夏晗音是第三。喬妺的演講即將結束的時候，夏晗音才從休息室出來候場, 也就是說，如果蝴蝶失竊了，那麽就應該是在喬妺快要下場和喬婉演講的全程那段時間。

也就是七點半到八點鐘的半個小時裏面。

時間明確了之後，一切的事情就開始變得容易處理起來，她們倍速播放了那一段的錄像，那段時間基本上沒有人進出過休息室，因此看到人影她們就可以停下來分析一下。

當目標一個個被排除，最後一個闖進鏡頭的人就很讓人在意。

學校的監控並不高清，那人的動作又快，基本上看上去就是一團黑色的馬賽克。喬婉卻覺得那人好像，有點眼熟，像是自己認識的人。

“倒回去看看。”她說。

夏晗音一句廢話沒有多說，直接將畫面倒了回去，用正常的速度又播放了一遍，這時候門衛大叔已經在催她們了：“你們好了沒？”

“很快很快！”喬婉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上的畫面，回答的聲音裏面一點誠意都沒有，誰也不知道她的“很快”究竟是有多快。但是她真的很快抓到了一個瞬間，將監控畫面停了下來，放大：“是裘冬令？”

夏晗音湊過去：“不就是我們的同班同學？你確定麽？”

況且上面全是馬賽克，根本就什麽都看不清楚，這樣真的大丈夫？萬一誤傷了呢？還是一個班的，說出去非常不好聽。

“我們以前是舍友，信得過我的話，現在就應該想想她在什麽地方了。”喬婉一再確認自己確實是看清楚了，沒有走眼之後就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走吧，監控顯示她出了休息室之後就向著安全樓道那邊去了，下面應該是操場，我以前去過，那裏的墻比較矮，她應該是翻到後面的小巷子裏面去了。”

剩下的兩個人都點了點頭，開始做準備。

“我們有大約兩個小時的時間，如果找不到的話，必須跟家裏人報平安，你們都是走讀的，必要的話可以跟家裏面說你們今晚跟我擠一擠，雖然......”喬婉目光相當覆雜。

雖然家裏人肯定不會理解就是了，家裏的床不好睡嗎，況且是夜不歸宿。

就算是搬出喬婉來，他們都未必會放心。

“我們暫時不知道裘冬令用蝴蝶去做什麽事情，但是只要不殺死，我們是同學就肯定要見面的，因此也不用急這一時，在追查的時候安全為上。”喬婉說著，就從書包裏面摸出來一根手電筒，見那兩人目光炯炯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樓道裏面的燈壞了還沒有修，為了安全買的，沒想到現在用上了，小巷子我以前去過，挺黑的，有手電比較方便。”

兩人沈默。

小巷子她們都是知道的，夏晗音之前遲到的時候還總是繞到那邊去翻墻進學校，於是更加了解。

那裏曾經發生過一起命案，一個走夜路回家的女學生被忽然竄出來的歹徒刺了十多刀死了，第二天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支離破碎，那人也不知道是什麽心理變態，殺人就算了還分屍。

支離破碎，讓目睹的人於清晨發出一聲尖叫。

從此晚上再也沒有人敢走那條小路了，即便是白天也一定要結伴。

不過那一塊現在也沒有什麽人了，先前說是要在那裏建購物中心，居民都已經搬遷，現在小巷子後面都是圍起來的工地，道路泥濘，坑坑窪窪，走的車輛都是幾噸重的那種泥頭車。

不知道裘冬令到那地方去幹什麽。

“可是知道她到哪裏去了又能怎麽樣？”夏晗音有些自暴自棄道，“小巷子後面是一大塊工地，再後一點就是四通八達的馬路了，你怎麽知道她到哪裏去了？”

“試試。”喬妺說，“最好是在她做什麽之前，就將瓶子搶回來。”

雖然是同學，將來一定都會見面，但是夜長夢多，誰也不知道裘冬令究竟要瓶子做什麽，為了避免這一點變數，她們最好的選擇就是在裘冬令做出什麽事情之前就將瓶子帶回來。

自己手裏面的寶貝，不代表別人拿著了也一樣會珍惜。

“你最好跟我說一說，那些蝴蝶究竟有什麽神通。”喬妺說。

雖然不知道夏晗音手裏面的蝴蝶是從什麽地方來的，但是喬妺看得出來不是一般的能夠從草地上抓到的品種，更加重要的是，不知道為什麽，喬妺本能地對這兩只蝴蝶有一種親近的感覺。

一種.....血脈相連的奇怪感覺。

喬妺查了自己的祖上三代，沒有任何人是特別招蝴蝶喜歡的，自己的親生哥哥也沒有。

夏晗音滿臉呆滯地想一想許朵送的兩只蝴蝶，最終得出一個無奈的答案：“沒有什麽神通，除了不會死之外應該就沒有什麽了，你問這些，是有什麽頭緒嗎？”

“它們好像跟我很親近，有點......能夠受我召喚的錯覺。”事實上是不能的，只是對這兩只蝴蝶的感知稍微強一點兒。

她這麽一說，夏晗音就算是想起來了，一雙眼睛像是爆出了一團火花似的。對啊！喬妺的身體也是許朵用血改造的，而蝴蝶大約是許朵的召喚物，血脈一致，所以有所感應好像也並不奇怪。

於是說：“我們先走，路上說！”

許朵曾經將喬家兩姐妹的記憶消除，或許是有某些顧忌的地方，但是現在夏晗音已經顧不上了，再次將已經她們已經模糊的，關於許朵的那一段記憶和盤托出，其中關於許朵的禮物的那一段說得尤其多：“許朵給了我們三個人禮物，給喬婉的據說是長生不老，好像是膠囊還是什麽的吧，因為她聽見喬婉說是要什麽長生不老。”

喬婉一下子就想起來自己藏在床底下的那一顆膠囊。

夏晗音說：“我不知道你吃了沒有，但是就許朵說，對你沒有什麽副作用的，可以吃，然後如果融合好的話，一直到死去，都會保持著年少的模樣。融合不好，就會微微蒼老一些，但是跟同齡人相比起來也已經非常年輕了。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麽身份，但是我相信她說的話。”

喬婉點了點頭。

“看著喬妺忽然間慢慢變好看的容貌，你應該也明白了吧？她給喬妺的禮物就是美貌——原本喬妺那張臉是沒希望完全覆原的，她說可憐了這張臉，於是自作主張，將容貌賜予喬妺。這份禮物沒辦法延期，血液是直接融合的，所以喬妺現在身體裏面也有她的一點血液。”

“我查過資料，這一點血液她們叫做‘血統’，跟一般的血液不相融合，會一直存在。而蝴蝶是許朵的一部分，所以有許朵血統的喬妺，會跟這兩只蝴蝶有一定的感應。”

喬婉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現在算是將一切的迷題都解開了。

為什麽總是從喬妺的身上感受到來自異世界的那種神秘氣息，為什麽自己身邊會有一顆長生不老膠囊，而夏晗音的蝴蝶又是那麽奇怪，原來......都是有原因的。

來自一個怪物女孩的饋贈。

那個怪物一般的女孩，能力或許能夠翻雲覆海，但是內心一定是幹凈柔軟的，會因為一點小小的善意，就送出這樣的大禮。

喬婉忍不住想，這樣的女孩子，真的要將她視為怪物，當成洪水猛獸嗎？

靠著那一點點血脈的感應，喬妺居然能夠引領著她們朝著一個明確的方向而去，黑暗中她那雙瞳孔好像越發變得淺色起來，隱隱約約透出一線金光。夏晗音看見了，發出一聲感嘆。

真的是有點像是許朵了，那雙金色的，像是冷血動物一樣的眼睛。

“我的禮物是自己要的，就是那兩只蝴蝶。”夏晗音微微喘了口氣，說：“沒有什麽神通，我就是想要她的陪伴而已。”

可是有的人，就連這一點希望都要奪走。

她們已經跑出來很遠，夏晗音不習慣運動的，這時候已經是氣喘籲籲，若不是因為事關許朵，她一早就趴下了。

“到了沒有？”喬婉問道。

換一個人，她都要懷疑喬妺要將她帶到什麽殺掉了。

“在前面。”喬妺的話語讓全部人都打起精神來。

喬妺的感應有限，往往是到了一定的距離才會開始變得準確，先前向著一個方向走繞了不少的彎路，現在能夠準確地說出在前面，就說明裘冬令確實是在前面沒錯了。

可是前面是正在施工的購物中心，晚上了沒有什麽人在，大抵也想不到還有人大半夜跑到這地方來玩耍的。

裘冬令在將要鏟平的民居前面站著，那民居已經摧毀了一半，墻體參差不齊，附近唯一的光源就是她手邊一盞昏黃的燈，將手中的玻璃瓶照得異常顯眼，裏面兩只蝴蝶依附在瓶身上，乖乖的，許久沒有動彈，就像是假的一般。

“你們倒是聽話。”裘冬令冷哼一聲，就要將玻璃瓶子朝著廢墟扔去。

不服，喬婉就算了，夏晗音那種吊車尾的，憑什麽突然變得這麽優秀，甚至能夠上誓師大會去演講——她憑什麽？身材矮胖醜陋，憑什麽！

想必是用了外力，所以一有人跟她說，夏晗音成績變好是因為瓶中的兩只蝴蝶，她一下子就相信了。於是想盡辦法將蝴蝶偷出來，毀掉，這樣失去神靈庇護的夏晗音就會重新變成女屌絲了。

她想過了，這裏的民居正準備拆除，到時候即便摔下去瓶子不碎，挖掘機也能給它砸碎了。

遠遠的有車輛的燈光，她閃到一邊去，隱藏在陰影裏面，於是看見了同樣隱藏進來的三人，冷笑一聲道：“邪魔歪道，果然快速。”

夏晗音懶得跟她廢話，伸手就要奪她手中的瓶子，被裘冬令一下子躲開了，於是急道：“我的！給我！”

“想要？”喬家的兩姐妹相距甚遠，幫不上忙，只能幹看著裘冬令將那瓶子摔出去了：“那就自己去撿吧！！！”當即兩人就嘶喊出聲：“晗音別去！”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夏晗音已經沖了出去，那泥頭車因為自身的重量一時間也剎不下來，眼看著夏晗音就要血濺當場的時候，白色的蝴蝶不知道怎麽的就掙脫了玻璃瓶的桎梏，義無反顧地朝著泥頭車撞去。

當即狂風大作，藏在黑暗中的她們眼睜睜看著那只白色的蝴蝶迎著風化成一位幹幹凈凈的穿著白色衣裙的少女，她伸出素白的手，將胖胖的夏晗音環抱起來，隱藏在自己黑白的蝶翼之下。

像是擁抱了整個世界一般的溫柔。

“傻瓜。”

黑暗中，喬婉聽見少女輕輕嘆了一聲，聲音柔和得讓她一個旁觀者都忍不住兩眼酸澀，將自己的臉埋進喬妺的懷裏。

她不知道許朵曾經經歷過什麽，但是這麽一個幹凈柔軟的女孩，總歸不是壞人。

她值得一段美好的感情。

作者有話要說： 怪物美人攻*為愛改變自己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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